水墨有道一一读董廷新先生水墨画

  盖闻画者，心之迹也，意之象也。天地有大美而不言，水墨含至道而能传。画者廷新，妙契画理，深悟心源，以毫素为乾坤，以墨彩为情性，所作水墨画，皆以意为主，以韵为归，融古通今，别开生面。乃作赋曰：

  ——意之本：师法自然，心游万仞

  观廷新之画，必先求其意之所本。夫意源于何处？盖源于天地之灵秀，源于胸中之丘壑。其尝遍历名山大川，登泰山而望云气，临沧海而观波澜，涉深林而听松风，访古寺而悟禅机。目所览者，山川之形胜；心所感者，造化之神工。于是乎，丘峦叠嶂，皆成意象；烟霞云雾，尽入神机。

  至若春山之秀，则以淡墨写其氤氲，以轻红点其桃杏，恍若有东风拂面，香气袭人；夏山之郁，乃以浓墨泼其苍翠，以焦墨点其林木，俨然有雷霆震怒，万壑生寒；秋山之肃，辄以枯笔皴其岩石，以赭石染其霜叶，若闻有归鸿嘹唳，白露为霜；冬山之寂，竟以留白示其冰雪，以淡青烘其远岫，如见有孤松挺立，天地澄明。此皆意之所本，源于自然而高于自然者也。

  ——意之表：笔墨精妙，形神兼备

  若夫意之表也，必假笔墨以传之。廷新之笔墨，可谓得传统之精髓，开时代之新风。其用笔也，如锥画沙，如屋漏痕，中锋取其骨，侧锋取其态，顺锋取其势，逆锋取其质。或作铁线之描，刚健婀娜；或为兰叶之笔，飘逸洒脱。一笔之中，具见提按使转之妙；万笔之下，乃成筋骸血肉之躯。

  其用墨也，深谙“墨分五色”之理，而又能自出机杼。以浓墨为体，以淡墨为用，以焦墨为骨，以水墨为韵。或泼墨如骤雨，光影闪烁；或积墨如层云，厚重华滋；或破墨如惊鸿，妙趣天成；或宿墨如陈酒，古雅醇厚。墨色之中，蕴含阴阳之变；浓淡之际，彰显虚实之妙。

  至若形神之辨，廷新尤有会心。其于物象，不求形似之工，而求神似之妙。画山则山欲动，画水则水欲流，画树则树欲舞，画石则石欲语。盖以意为魂，以形为魄，魂附魄而乃生，魄依魂而方活。试观其《鹿鸣谷》，松干如龙蟠，松针如铁铸，天风鼓荡，云涛涌动，枝叶翻卷，林深时见鹿，恍若有呼啸之声，自画中出，此非形神兼备之至乎？

  ——意之韵：诗画相通，气韵生动

  若乃意之韵也，在乎诗画相通，气韵生动。廷新之画，素有“画中有诗”之誉。其每作一画，必如诗人之构思，先立一境，再布诸笔端。或取陶潜之冲淡，或法王维之空灵，或效李白之豪放，或慕杜甫之沉郁。画境即诗境，画意即诗意，故能使观者读画如读诗，味之而无穷也。

  至若气韵之生动，乃画之至境也。气韵者，非笔墨之所能尽，亦非形色之所能拘，盖画家之元气淋漓，发于毫端者也。廷新之作，无论巨幅长卷，还是盈尺小品，皆能元气充沛，生机盎然。观其《风月入诗篇》，荷叶田田，荷花灼灼，蜻蜓点水，锦鲤游波，鹭鸶凝视，满幅皆有灵动之气，扑面而来，此非气韵生动之极乎？

  ——意之变：通古达今，自成一格

  若夫意之变也，在于通古达今，自成一格。廷新于传统，可谓寝食俱化，而又能不为传统所囿。其少时即临习宋元名迹，于范宽之雄浑，董源之平淡，米芾之萧散，王蒙之繁密，皆能得其神髓。及长，又涉猎西画，于印象派之色彩，抽象派之构成，皆有所取。然其取西画之长，非为照搬，乃为化用，进入美院，又遇良师，故能以传统之意，融西画之技，创自家之格。

  其构图也，既具传统之开合起伏，又含现代之构成意味。或作满纸烟云，不留余地，如宋人之全景山水；或作一角半边，意存千里，似马夏之残山剩水；或作几何之形，穿插交错，类西画之抽象构成。然无论何种构图，皆能气脉贯通，虚实相生，开合有度，疏密得宜。

  其色彩也，以水墨为基调，而又能随类赋彩。或于水墨之中，略施淡彩，如《若吟落叶飘》远山之一抹丹枫，如画龙点睛，彰显水墨之本色；或大胆用色，以重彩与水墨相颉颃，如《晨钟》之密林疏影横斜与墨色之苍凉相映，远山云烟缭绕，映衬出寺庙的神秘气息，别有一种奇趣。

  ——意之境：天人合一，物我两忘

  若乃意之境也，在于天人合一，物我两忘。廷新作画之时，必先澄心静虑，使心与天游，神与物契。视墨艺如生命，唯此伟大。于是乎，笔随心动，墨与神会，不知我之为画，画之为我，此乃庄子所谓“解衣盘礴”之妙境也。

  其于画中，偶有写意花鸟画为之，多以山水为主体，而又能融入人之气息。或画高士策杖，或画渔父垂纶，或画隐者观云，或画牧童吹笛。其人虽小，而意甚远，盖以人之意趣，点化山水之灵机，使山水亦具人之性情。试观其《溪山隐逸图》，群山环抱，一溪中流，茅舍数间，隐于林间，一叟临窗而坐，捧卷而读，恍若与山水融为一体，此非天人合一之境乎？

  ——结语：赞其画道，未来可期

  嗟乎！廷新之画，水墨之道，以意为本，以韵为表，以诗为魂，以变为用，真可谓得画道之精髓者也。其作虽尚意，而不流于空疏；虽求韵，而不失于柔媚；虽师古，而不泥于陈法；虽创新，而不悖于正途。愿其今后，继续扶案，以意为舟，以笔为楫，在艺术之海洋中，驶向更加深邃、更加广阔的境界！

  赞曰：

  水墨之道，唯意为宗。

  廷新妙笔，意韵无穷。

  师法自然，心游太冲。

  笔墨精妙，形神具融。

  诗画相通，气韵生动。

  通古达今，自成雅风。

  天人合一，物我两忘。

  斯艺之美，如兰芬芳！       

  （作者：素溪，本名董爱昕，中国作协会员、中国孔子基金会文化大使、加拿大文联名誉主席、加拿大中央艺术学院名誉院长及中国书法院院长，北美中国文化协会名誉主席。）